不出一會兒，凱撒開著一輛低調奢華的車到了。

他一下車看到馬雙傑和刑路的樣子，忍了忍，努力繃住笑。

凱撒梳著一個油頭，露出飽滿的額頭，披著了寬墊肩的外套，頗有幾分周潤發在賭神裏的味道，大將風範十足。

“哈哈哈，看吧，你們這個造型，我看著還以為演不良高校呢。對吧，凱撒？”我笑成一團，現在外面混的，也不一定全是“非主流。”

“把這個戴上。”凱撒扔了他們每人一條手腕粗的金項鏈，這下，倒變成土豪了。

馬雙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牙簽叼在嘴上，努努嘴做了個賤賤的表情:“這回像了吧？”

不知道馬雙傑對著鏡子練習了多久，這麽一來，他身上的一派正氣倒是沖淡了不少？

凱撒點點頭，繼而用挑剔的視線上下打量我:“怎麽還沒有梳洗？”

心裏隱約知道凱撒這麽大費周章一定有重要的考量，但我還是一頭霧水:“大清早的，我們要去哪裏？”

“去養生會所，你不是想要調查人皮面具的事件嗎？”

我看了眼早晨普照的陽光:“現在？”

凱撒不會不知道養生會所這類地方，一向是夜晚比較火爆吧？即便人家白天開門做生意，營業時間也不可能這麽早。

凱撒一臉沒什麽不可的樣子:“現在。”

我狐疑地又問了一遍:“確定？”

凱撒有幾分不耐煩:“確定。動作要快，不然沒什麽效果了。”

我:“做個足療不用打扮這麽誇張吧？他還能規定只準哪個道上的老大才能進去？”

凱撒:“你要是露個紋身，夾著人字拖進去也行，不過態度一定要拽。”

大冬天的，人字拖？算了，我還是認命地穿上了貂皮大衣。

到了養生會所，果然如我所料，人家都還沒有開門呢。

我一臉你看白來一趟的眼神看著凱撒，他拉過馬雙傑一陣耳語。

馬雙傑聞言下車，對著會所的防盜門踢了好幾腳。

鐵鏈門呻吟著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
附近的都是些小商鋪，偶爾有幾家準備開門的，聞聲又迅速從裏面拉起了卷簾門。怕事情鬧大，禍及自身。

馬雙傑一下子霸王上身:“開門，開門，給老子開門！”

凱撒靠近我的耳朵:“怎麽樣？看出什麽破綻沒有？”

經過他這麽一問，還真是有些奇怪。一般店門前出了這樣的事情，哪怕沒有人報警，照理說也會引來很多人圍觀才對，為什麽他們一個個躲避蛇蠍似的？

凱撒高深一笑:“還記得我最近都在調查大刀會老大的事情嗎？我最終查到的地方就是這裏。”

“我有沒有和你說過，吸血鬼看到的東西和人類看到的東西有時候會很不同？肉眼很難看清楚人體皮膚組織覆蓋下的血管，但是我們卻一眼能夠看到人體血脈的流動。”

我驚詫地瞪大了眼睛:“你是說？”

“對！這個世界上頂著假臉的人並不單單只有一個。這家會所提供的是一條龍服務，裏面不但有足療、推拿、汗蒸……十幾層的建築裏也有臺球場、保齡球、酒吧，甚至賭場。”

“我知道你又要問，既然有人知道，為什麽沒有人舉報？你看到周圍店鋪老板的反應了嗎？”凱撒調整了下姿勢，“因為這裏面的勢力，他們惹不起，怕引火燒身。這家會所的幕後老板就是a市的首富祁天祿。”

祁天祿不就是那個擁有自己的紅酒莊園的人嗎？他的紅酒倉庫裏還發現了上一個案子裏的被害者的屍體。

這次的案件怎麽會又牽扯到了他？

“我聽說這個會所的六層以上可不是這麽好進去的，不是要身手了得，就是背景勢力雄厚。”意外的，就連刑路也開口道。

“你這次拉上我們來鬧事，就是來下下馬威，要綠卡的吧？”雖然是問句，卻是篤定的語氣。

“誰，哪個瘋子來鬧事，不想要活了吧？急著見祖宗呢？”擡眼間，門刷得一下被打開，裏面湧出來一批大手，各個掄起袖管，提著鐵棒，不好惹的樣子。

這個樣子，我終於信了。這果然不是一家普通的休閑會所。

馬雙傑啐了一口，吐掉嘴裏的牙簽，吆五喝六道:“見你們管事的出來，我們老大要來這裏訓話。”

打手裏站在最前面的猛得推了馬雙傑一下，抓起他胸口的衣服提起來，吼道:“小子，知道在誰的地盤鬧事嗎？你個眼瞎的！”

話沒說完，馬雙傑一拳打的那人側過臉去。

我又驚了一下。馬雙傑這次好拼的樣子。真是不入虎穴，焉得虎子。

看得出來，馬雙傑是故意動手的，就像是刑路說的，我們這次來，就是來惹事情的。為的就是把事情鬧大，好引蛇出洞。

馬雙傑一動手，打手們都被挑起了脾氣，一擁而上。

在養生會所做打手的，通常要守夜場。我們這麽早過來砸門，他們已經一臉火氣了。更何況是我們這邊先動的手。

刑路也一起加入了戰局。

戰場一路從門口打到了裏面。乒乒乓乓，一路砸東西。

花瓶、玻璃……什麽易碎的東西都盡量砸。身後，我故作風情妖嬈地挽著凱撒的手肘，閑庭信步地進去會場。

連馬雙傑這種國民好寶寶都如此賣力了，這出不知名的年度大戲怎麽說，我都要賣力好好演才對。

馬雙傑的格鬥術加上刑路的符咒，一群剛睡醒的打手被打得頭暈眼花、屁滾尿流。

凱撒眼尖，已經看到有人準備去通風報信了。

他轉移視線，故意當做沒有看到。

拉過一把椅子坐下，凱撒把我放到他的腿上，故作看著場內的打鬥。

“啊！”有一個打手看準時機，以為凱撒沒有防備，從背後砸開一個啤酒瓶。

“砰！”的一聲，酒瓶明明是對著凱撒的腦袋砸的，卻突然改變方向，砸在了墻面上。

從背後偷襲的人嚇得雙腿打顫，軟倒在地。

這時，前去通風報信的人回來了，還帶來了另外一個人。

凱撒勾唇一笑:“來了。”

他率先看了眼地上橫七豎八呻吟的打手，臉色幾不可見地一變，轉而道:“來者是客，大家出來都是來玩的，不必傷了和氣。我不知道我們會所有哪裏招待不周得罪了幾位貴客，以至於在店裏大打出手？”

“我聽說你們這裏有個綠卡，非得大人物才能有。出示了那玩意，就能上六樓了，是不是？”

那人一楞:“您真愛開玩笑。我們這裏只營業到五樓，上面是員工宿舍和大老板的私人領域。”

“別和老子打馬虎眼！”馬雙傑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。他這個樣子，大鐵塊做起來或許更自然一點，“別不拿咱們不當個人物。告訴你，咱們老大雖然看起來年輕，但是是大刀會大舵主的異姓兄弟，莫逆之交。就連二舵主和三舵主見了，都要乖乖叫上一聲大哥，不信你讓人去打聽打聽……啊，現在大哥問你要一張綠卡怎麽了？問你拿，還看得起你！”

管事的猶疑了一下:“不滿幾位大哥，這事咱們這裏的做不了主。能上上面的不是權貴就是名流，各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。不過前幾天，大刀會的大舵主確實有來過，如果方便的話，您讓他帶著來不就可以了嗎？”

“笑話！”馬雙傑剛要說什麽，卻被凱撒搖手阻止了。

“這位兄弟，你的臉恐怕是假的吧？這個道上拿活人臉做人皮面具的合法機構恐怕還不存在吧？你不得已靠這種身份活著，難道犯了什麽大事？需要它瞞天過海？”

難道，他就是凱撒說的那個調酒師？

調酒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牛鈴還大:“你，你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
凱撒推開我站起來，撣了撣西裝外套:“一個你得罪不起的人。”

“怎麽樣？綠卡到底是給還是不給？”

那個調酒師腦袋裏似乎進行了一番天人交戰，不得已道:“你們要這卡也不單單是為了上六樓吧？”

估計幕後的老板他得罪不起，但是他本身的身份一旦揭露也沒有活路，進退兩難下，他明顯燥熱煩躁了幾分。

想比較之下，和他談條件的凱撒則游刃有餘許多:“既然如此，我們都開誠布公。我也講實話，我要綠卡是為了調查我的結拜兄弟。他失蹤了，有人說前幾天在這裏見過他，僅此而已。我言盡於此，相信你明白我在說什麽。”

凱撒巧妙地點到即止，轉而看向調酒師的反應。

調酒師傅嘆了口氣:“好。要拿到卡，還需要費一番功夫，這樣吧，我去審批一下，你派人傍晚過來拿。”

終於他松了口。

凱撒載沒有為難他，問他要了一個號碼，拍下一張支票：“當做是店裏的裝修費。畢竟還要來玩的，今天的事情就此揭過。”

馬雙傑出門的時候，特意看了一眼調酒師的工作牌，上面只有編號，並沒有姓名。他的編號是007。

隔了一個下午，等我們再次登門這家會所的時候，編號007的人卻突然失蹤了。頂上他的是另外一幅面孔。

而店裏的人都說，他才是原本的007。

店裏的東西煥然一新，似乎早上從來沒有人來打架鬧事一樣。

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，這事情，蹊蹺大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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